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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5-16 16:58: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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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女士
初见苏东晨,我即刻觉察出他那隐藏不住的财富气息。
那整洁无瑕的发型,高级定制的西装,优雅举杯的举止,以及不经意间展现的名表,即使他低调出席,依旧成为宴会上最璀璨的星。
“苏东晨,二十二岁,一毕业便执掌家族企业,实属难得一见的年轻富二代,追逐他的女性多如牛毛。但我仅负责引荐,能否赢得他的心还看你的本事,据说他眼界极高哦!”汪美丽在我耳边轻声耳语。
汪美丽是我唯一的闺蜜,钟爱参加各种高端聚会,因而结识了不少富贵人士。
这是我首次接受她安排的相亲,特意挑选了最昂贵的一条裙子赴约。
幸运的是,这位相亲对象并未让我感到失望。
苏东晨向我伸出手,嘴角微微上扬:“刘女士,你好,我是苏东晨。”
他的眉眼间流露着温柔。
我轻轻握住他的手:“苏先生,你好,我是刘诗诗。”
尽管是陈词滥调,却也是相亲场合不可或缺的开场白。
几口酒过后,苏东晨眼中带着温暖的笑意,礼貌地告辞:“刘女士,请允许我暂时离开几分钟,有些事务需要处理。”
显然,这位年轻的总裁日理万机。
苏东晨刚离开,汪美丽便迫不及待地靠近我:“他怎么走了?难道对你不感兴趣?”
我与她轻轻碰杯:“你猜呢?”
就在此时,一句讥讽的话语传入我耳中:“贱货。”
我抬头看去,一个陌生女子正用轻蔑的眼神望着我,嘲讽道:“穿着这么便宜的裙子也有脸来这种场合勾引男人。”
真是心酸,我精挑细选的最昂贵裙子,在他人眼中依旧显得廉价。
我走向那名女子,将手中的酒杯倾斜,将剩余的酒尽数倒在她的头上。
既然她称呼我为贱人,那我就做一次符合这称呼的行为。
女子显然未料到有人会如此疯狂,愣在原地好几秒,表情狼狈而愤怒,随后猛地冲向我,给了我重重一巴掌,还揪住我的头发,恨不得将我撕裂。
我没有反抗,任由她踢打,直到一只手突然出现,将我拉到他的身后。
抬头一看,我看到了如天神下凡般的简言。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摆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眼中恰到好处地泛起泪光,毕竟刚才的那一巴掌确实很疼。
苏东晨坚定地保护着我,转头看向女子,严肃地说:“若你遭受任何损失,我会十倍赔偿,请别难为我的女朋友。”
女朋友。
这称谓让我心头一震。
女子犹豫片刻,似乎对苏东晨的身份有所忌惮,瞪了我一眼后离去。
苏东晨靠近我,轻柔地帮我整理凌乱的头发:“别担心,一切都过去了。”
仿佛有他在,就能抵御世间一切伤害。
如同变魔术一般,简言取出一串宝石项链,亲自为我戴上,低声在我耳边说:“刘女士,其实我刚才离开是为了挑选礼物,第一眼看到你,就觉得这条项链与你的裙子相得益彰。”
原本廉价的裙子,搭配上奢华的宝石,瞬间焕发出耀眼的光芒。
我近距离凝视着他的眉眼:“苏先生,你刚才说我是你的女朋友。”
苏东晨点了点头,眼中波光粼粼:“那么,刘女士愿意给我这个机会吗?”
我羞涩地低头一笑,然后踮起脚尖,在他的脸颊上轻轻一吻。
不远处的汪美丽惊讶地瞪大眼睛,偷偷向我比出大拇指。
就这样,这位传说中眼界极高的苏少爷被我成功俘获。
其实,并非我技巧高超,也不是运气使然,仅仅因为,我拥有美貌。
美貌是一张通行证,能让复杂的事情变得简单。
与其让这张脸随岁月流逝而逐渐枯萎,不如在它尚未凋谢之际,充分利用它。
哪怕亲眼目睹我酒泼他人,他仍会下意识地把我看作一个受到恶皇后欺凌的柔弱灰姑娘,这并不妨碍他被美丽的容颜所吸引。
这就是男人。
相较于那些老谋深算的富翁,二十二岁的苏东晨显然更为单纯。
无需花费太多精力,只需在该脸红时脸红,该落泪时落泪,苏东晨便将我疼爱至深,浑然不知我实际比他年长八岁。
这不能怪他天真,毕竟,天生丽质加上保养,很容易就能模糊年龄的界限。
更不能怪我狡猾,故意将年龄说小几岁,也不过是为了与外貌相符。
只需稍微装得柔弱一些,激起他的保护欲,便让他误以为自己遇到了纯真的白月光。
这一切,简单到甚至让我感到无聊。
“你真的对苏少爷毫无感觉吗?”汪美丽问道。
“没有哦。”我笑着摘下那条宝石项链,随手将它丢进了抽屉。
世间并无永恒的爱情。
再热烈真挚的爱情,也会在时间的消磨中逐渐消失,最终转化为恨、厌恶和漠视。
与其让自己在无望的爱情中痛苦挣扎,不如从一开始就不投入真心。
讽刺的是,往往付出真心的人,越不被珍视。
而我这种擅长伪装的人,却更容易受到青睐。
既然如此,谁会选择做那个傻瓜呢?
显然,苏东晨就是那个傻瓜,他望向我的眼神总是充满深情,而且极其大方,第二次约会又送了我几件价值连城的礼物。
我假意推脱一番,最终还是收下。
因为,这些都是我应得的。
毕竟,扮演一个温婉可人、懂事乖巧的女朋友,也是需要耗费精力的。
我不仅要继续努力表演,直到成功嫁入豪门。
还要,继续这场危险的游戏。
苏先生
看到刘诗诗的第一眼,我就知道,她渴望嫁入豪门。
妆容素雅,裙子勾勒出隐约的曲线,她仿佛经过精心雕琢。
尽管她竭力掩饰自己的企图,但眼神中仍流露出贪婪和野心。
这场所谓的相亲,不过是我结识新女伴的众多途径之一。
只有傻瓜才会相信我会与她谈婚论嫁。
刘诗诗,三十岁,无背景,无靠山,即使消失也不会有人在意。
她完全符合我的要求。
生活无聊至极,总需要一些爱好来支撑。
有人热爱旅行,有人痴迷滑雪,而我的爱好,是玩弄女人。
玩弄到极致的那种。
比起与女人上床,我更想看到她们跪在地板上颤抖的样子,如同蝼蚁般从门口爬到我脚下的样子,身体被鞭打得伤痕累累的样子,乌黑的长发被一根根拔掉的样子,洁白的肌肤上布满血珠的样子。
将快乐转为绝望,让纯洁沾染污秽,毁灭带来的愉悦,堪称至高无上的享受。
她们必须服从我的命令。
若有违逆,作为有钱人,我可以动用一切关系,强迫她们听话。
若是不小心被我玩坏,那也是她们自作自受。
毕竟,从始至终都是她们主动接近我,接受我,收下我的礼物,一步步沦为我囊中之物。
我只是,成全了她们的愿望而已。
比如这位美丽的刘女士。
她就像一件包裹在华丽外衣下的过期商品,急切地想要卖出高价。
既然如此,就让我慢慢揭开她的包装,耐心地,细致地,一一品尝。
然后,彻底摧毁她。
已经三十岁的刘诗诗,在我面前努力扮演柔弱少女,真是可笑又可悲。
稍作调查就能揭示她的真实年龄,而她却天真地以为能骗过我。
这让我想起了小时候的自己,小心翼翼地在母亲面前扮演乖孩子的模样。
世上没有不爱孩子的母亲。
因此,即使母亲将巴掌扇向我,恶狠狠地骂我小畜生,我也坚信,她是爱我的。
童年时,只要我哭闹,就会遭到母亲的打骂,直至她将我赶出家门。
作为有钱人的好处,就是拥有一个宽敞美丽的私人花园。
然而夜幕降临,再美的花园也会变得阴森恐怖,四周陷入死寂般的黑暗,每朵花,每棵树,都变成了潜伏在黑暗中的怪物。
那么大,那么空,那么冷,只有我孤身一人。
无论我如何哭泣哀求,母亲都不允许我进门,必须在外面跪到天亮。
我只能无助地跪在角落里,对着空气自言自语:“苏东晨,别怕,加油。”
加油。
孩子是无法反抗的,于是理所当然地成为了大人泄火的最佳工具。
既然母亲不喜欢我哭,那就我再也不哭了。哪怕喉咙被死死掐住,哪怕尖利的针刺进胳膊和大腿,哪怕身上布满密密麻麻的伤口,哪怕整夜整夜地惊惧失眠,也决不掉一滴泪。
天真地以为,只要我乖乖听话,母亲就会给予我一点点关爱,就会用温柔的嗓音哄我入睡。
然而并不是只要加油就能获得救赎。
十六岁那年,我像往常一样放学回到家,看见母亲正面无表情地举着一把刀,我以为她只是打算切水果给我吃,然而下一秒,那把刀直直捅进了我的肚子里。
我永远也忘不了冰冷的刀尖刺破自己的肚皮、在腹腔里用力搅动的触感。
或许是奇迹吧,我最终被抢救了过来。
但母亲就没那么幸运了,她从阳台一跃而下,身体摔得支离破碎,沾了血的脑浆流了一地。
变成了一摊辨不清面目的烂肉。
直到最后,我都没能体会到被母亲哄着入睡的滋味。
不过没关系,反正我有了更感兴趣的事物。
作为一个爱慕虚荣的相亲对象,刘诗诗非常好打发。
每当我送上昂贵礼物,她都会露出雀跃的表情,宛如情窦初开的少女。
然而我更想看到她因恐惧而扭曲崩溃失禁的表情,一定美得无与伦比。
第二次约会后,我开车送刘诗诗回家,她主动开口:“苏先生,要不要上楼喝杯茶?”
非常老套的、已经听腻了的邀约。
毫无挑战性。
刘诗诗的公寓小而精巧,收拾得十分干净。房间四处摆满了不同颜色的康乃馨,空气中飘荡着淡淡的花香,如同她本人一样美丽。
然而美丽的东西,就是要以最惨烈的方式破碎才好玩。
刘诗诗殷勤地在厨房沏茶,我步入卧室,缓缓坐在床上。
心跳猛烈加速。
好想立刻摧毁她。
我想象着自己温柔地把刘诗诗推倒在床,她一定会娇羞不已,以为要与恋人共度良宵,直到双手被我缓缓捆住。
我要一件一件剥光她的衣物,然后哼着小曲,用刀尖在她肌肤上跳一段轻盈的舞。
震惊,无措,惊恐,绝望。
刘诗诗一定会露出这些表情,那才是她最性感的样子。
我沉浸在美妙的幻想中,顺手想要点燃一根雪茄,双手却因兴奋而剧烈颤抖着,导致打火机不小心掉到了地板上。
弯下腰,我捡起打火机,无意间瞥了眼床底,视线顿时凝固住了。
床底似乎有东西。
我离得近了些仔细观察,瞳孔缓缓放大。
尽管被一层又一层塑料薄膜紧紧包裹着,但我依然可以认出,那里正躺着一具尸体。
男人的尸体。
轻盈的脚步声从厨房传到卧室,刘诗诗端着沏好的茶,站在门口冲我柔柔地笑。
“苏先生,不可以偷看女朋友的床底喔。”
刘小姐
十六岁那年,父母因为车祸骤然离世。
我一夜之间从千金大小姐变成了孤儿。
是的,我也曾是人人倾羡的大小姐,不必因为一条裙子而遭人奚落。
人生总是如此,可以生下来便拥有一切,也可以因一场意外失去所有。
在我最脆弱无助的时候,遇见了他,我亲爱的守护神先生。
他是父亲公司的心腹,谦逊有礼,戴着斯斯文文的眼镜,当我在父母的葬礼上哭肿了眼睛时,只有他耐心地拥我入怀:“让我来照顾你,好不好?”
如同从天而降的英雄般,他帮我付了学费,租了公寓,每月还会定期给我生活费。
每次见面我都会一蹦一跳地扑进他怀里,肆无忌惮地撒娇耍赖,一遍遍问他:“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他总是温柔地摸摸我的头:“因为你是个乖孩子。”
我在心中感谢着上天的眷顾,当自己陷入困境时,身边还有一位任劳任怨的守护神先生。
从未思考过,父母留下的遗产被谁拿走了?家里的公司又被谁接管了?为什么我会从大宅子搬到小公寓?那些他看似大方给予我的东西,是否原本就属于我?
那时的我并不关心真相,只知道守护神先生是全世界对我最好的人。
而我必须对他更好。
所以,当他一颗一颗解开我的纽扣,把我缓缓推到床上,我丝毫没有反抗。
他附到我耳边,柔声说:“小诗诗,只要你乖,我会永远爱你。”
我乖乖躺在他身下,闭上眼,在心中憧憬着未来,憧憬着永远。
少女总是很轻易就会交付真心,把诱骗当成爱,丝毫意识不到自己正在被伤害。
我开始精心打扮自己,想把最漂亮的一面展示给他看。他不喜欢我染头发化浓妆,我就只按照他喜欢的样子扮成乖乖女。尽管他从未夸过我好看。
我还学起了烹饪和烘焙,记下所有他爱吃的口味,一样一样亲手做给他吃。冰箱里总是塞满了各种各样专属于他的食物。尽管他每次都只是匆匆尝两口。
我拒收他的红包和礼物,想证明自己不是那种贪图钱财的女人,而是真心爱着他。还把本就不多的生活费节省下来买礼物送给他。尽管那些礼物很少见他用过。
没有谁一出生就不相信爱情,我也曾像所有沉浸在热恋中的傻子一样,毫无保留地付出所有。
上学时,他不准我乱交朋友,毕业后,他不让我出去上班,我一一答应,乖乖把自己关在公寓里,渐渐地,我的世界只剩下他一个人。
我的喜怒哀乐皆由他决定,哪怕他微微皱一下眉,我都会立刻反省自己哪里做得不够好,当他终于展露微笑,我才敢真正放下心扑进他怀里。
即使每天都能见到他,我也觉得远远不够,恨不得与他融为一体,每分每秒都不分开。然而他工作越来越忙,能见到他的日子越来越少。
每个日日夜夜,我都在疯狂地想念他,等待着他的到来。当他终于来了,我又开始担心他随时会离开。
当你每一天都在重复同样的日子,时间会悄无声息地加快脚步,慢慢地,一点一点地,吞噬掉你身上的元气。
仿佛昨天我还是在窗台摆上一束康乃馨的明艳少女,今天却已经变成呆坐在窗前数着枝头枯叶的寂寞傀儡。
二十岁,我伸长胳膊环住他的脖子:“守护神先生,我到法定结婚年龄了喔。”
他点点头,低笑:“是大姑娘了。”
二十二岁,缠绵过后,我望着躺在自己身边的他,轻声问:“你会娶我吗?”
他翻了个身,闭上眼:“别闹。”
二十四岁,我蜷缩在床角流了好几天的泪,他终于叹了口气:“好,我娶你。”
我大声地尖叫,像孩子般在屋里开心地又蹦又跳。然后一个人跑遍城市里每一家婚纱店,提起裙子,望着镜子里那个漂亮的新娘,微笑,转圈。
然而当我终于挑中心仪的婚纱,他却说:“你现在还小,再等几年好不好?”
我生怕惹他不高兴,连忙退掉婚纱,小心翼翼地抱住他的胳膊:“不急的。”
没关系的,我可以等,反正他已经答应娶我了。
我一次次拒绝汪美丽提议的相亲,她不满地抱怨:“你这是在浪费青春。”
即便已经亲如姐妹,我也从未向叶琼提及过他的存在。
因为他不喜欢有太多人知道我们的关系。
一等又是好多年过去。
我在无尽的等待中,终于意识到,他永远也不会娶我。
或许,也从来没有爱过我。
可惜当我幡然醒悟时,已经三十岁了。
凋零的,枯萎的,一事无成的,我的三十岁。
连同着一起凋零的,还有他对我的热情。
他开始忘记我的生日,开始拒接我的电话,开始找各种借口不见我。
“我想你。”
“我好想你。”
“你也在想我,对吗?”
我一遍遍给他发着无人回应的消息。
他只是太忙了,我安慰着自己。
那天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周末,时隔半个月他终于过来陪了我一晚。
我躺在他怀里撒娇:“我们拍张情侣照怎么样?”
他语气平静:“你知道我不喜欢拍照。”
这么多年了,我和他一张合照都没拍过,朋友圈也没发过任何关于他的内容,我们甚至连一场正式的约会都没有过。
因为他不喜欢。
但凡他所厌烦之事,我皆不得为之。
尽管如此,我内心深处仍迫切希望能与他共同留下一张合影,以便在怀念之际,能借此获得些许安慰。
我假装烦恼地抱怨:“就一张照片而已,好吗?我想给汪美丽看看,证明我并非孤单一人。她成天念叨着要帮我嫁入豪门,刚才又约我明天去相亲,说是位优秀的富二代。”
无论在平日里表现得多么稳重冷静,一旦站在他面前,我便瞬间退化成那个青涩的小女生,暗自期待他因我而心生醋意。
待他真的生气,我便轻轻环住他的脖颈,向他表白:“我的心里只有你,才不会去理睬那些相亲。”
而他只是轻轻一笑,回答:“去见识一下也无妨,看看是哪家的公子。”
我的心情逐渐沉重:“你就不怕我真的嫁给别人吗?”
他笑意更浓,轻抚我的头:“小诗诗,豪门不是随便能进的,再说,即便是再美丽的花朵也有凋谢之时,你已不再是那个爱做梦的年纪了,现实点吧。”
这个我钟爱了十几年的男子,竟如此冷酷。
他一边漠不关心,一边又清楚地提醒我,如今已没有人会看上三十岁的我。
甚至他,也可能随时离我而去。
我的爱人,真是绝情。
我的心,早已死去。
或许,我的生命也该随之结束。
他沉睡之际,我赤脚走下床,正欲踏上窗台,手机却突然响起消息提示音。
是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照片。
照片中,他与一位红发少女约会,他低头亲吻她,宠溺地与她对镜自拍。
他曾告诉我,他不喜欢拍照,不喜欢约会,不喜欢公开展示爱意,不喜欢女生染发。
但这些,他却和别人一起做了。
原来,顺从并不总能获得偏爱。
这就是他曾许诺的,永恒的爱。
手机再次震动,一条短信映入眼帘:“阿姨,他已经厌倦你了哦。”
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一根紧绷的弦。
弦断之时,便是心碎之日。
我走进厨房,拿起一把刀。
照片上的他,笑得如此温柔。那曾以为只属于我的笑容,原来并非如此。
既然如此,又何必再有笑容。
刀落之际,我突然发现,他已不再年轻。
我亲爱的守护者,不知何时已有了皱纹与白发。
刀尖刺入脖颈,他惊醒,眼中满是不信,嘴唇艰难地动着,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我抽出刀刃,靠近他,轻声问道:“亲爱的,怎么了?”
我终于听清,他只说了两个字。
“贱人。”
刀再次落下。
鲜血喷洒在我脸上,与涌出的泪水交织。
我贴近他冰冷耳边,轻声低语:“其实我一直都知道,父母的意外是你所为。这些年来,你将我软禁于此,只是为了监控我,防止我与你争夺公司。”
“但没关系,我还是爱你的。”
然后我躺在血迹斑斑的床单上,轻轻地靠在他的肩膀,举起手机——
“咔嚓”。
真好,我们终于有了合照。
苏先生。
在我幼年的记忆中,始终难以理解母亲那深沉的恨意,其强烈到似乎希望我从未出现过。
那份恨,浓烈得如同她巴不得我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随着年岁的增长,我终于明白,母亲所痛恨的,其实并非我,而是父亲。
自从我有了记忆,父亲总是忙碌不已,偶尔回家,也总是面无表情。
他对母亲,已无爱情。
或者,至多只是曾经的点滴情分。
尽管父亲给了母亲富足的生活,让她住在豪宅之中,让她珠宝满身,但他对她的爱,早已荡然无存。
记得母亲刚怀上我时,一定是满怀希望的,期待着一个充满爱与温馨的家。然而,等待她的却是财富日增,丈夫却日复一日的冷漠。
于是,我的存在,成了莫大的讽刺。
自然而然地,母亲将她所有的愤怒都倾泻在我身上。
尽管,我也同样未获得父亲的关爱。
孩子的承受力有时胜过成人,为了能让母亲稍感舒心,哪怕是被她打几巴掌,或是掐几下,我都能够忍受。
我曾天真地想,或许我活着的意义,就在于帮助母亲释放她的怨气。
直到我十六岁那年,父亲突然决绝地向母亲提出离婚,态度坚决,毫无回旋余地,甚至不愿再给她妻子的名分。
既然他决意无情地抛弃,那么她就带走了为他诞下的儿子。
这很公平。
然而,结局却是她独自走向死亡。
母亲的离世似乎唤醒了父亲的一丝良知,他开始关心我的学业,指导我管理公司,试图将我培养成他的接班人。
但一个已经长出獠牙的怪物,又怎会因为父亲突如其来的关怀,而变回曾经那个纯真的孩子?
于是,我任由自己沉沦,一次又一次地毁灭那些接近我的女性。
她们是那么的无辜,那么的可怜。但同情心这种东西,只有正常人才有资格拥有。像我这样的存在,只有在看到她们绝望的眼神中,才能找到一丝愉悦。
温暖与阳光无法治愈我,唯有黑暗能给予我安宁。
直到我发现,父亲之所以坚决离婚,是因为他打算迎娶另一个女人。母亲的死打乱了他的计划,为了在我面前保持好父亲的形象,他才放弃再婚。
其实我早该明白,能让一个妻子陷入疯狂与怨恨的,无非是,她深爱的丈夫的背叛。
当我为了掩饰身上的伤痕不得不在夏日穿上长袖,当母亲日渐消瘦直至跳楼身亡,父亲正与那位仅比我大八岁的年轻情妇缠绵。
每个不眠之夜,我都在思索,该如何报复这对卑劣的男女?
是将他们的皮肤剥离,让他们活着腐烂?还是将他们囚禁在暗无天日的地牢,逼迫他们互相残食?
这真是个艰难的选择。
然而,在我还未实施计划之前,我在苏意家中发现了那具熟悉的尸体。
多么可笑的父子相见。
看着被塑料薄膜层层包裹的父亲,我勾起嘴角,强忍住了笑声。
在那一瞬间,我对刘诗诗产生了除却虐待之外的兴趣。
尽管内心扭曲,但外表仍旧是一个脆弱的女人,我轻易地将她压在床上。
然后,吻了她。
刘诗诗眼中满是惊愕,她大概没想到,在我发现床下的尸体后,还会继续与她在一起。
她不知道的事情还有很多。
比如,汪美丽曾是众多围绕我的女性之一,是她在我授意下安排了那场相亲。我告诉汪美丽,只要她能吸引刘诗诗,她就自由了,不再受我折磨。汪美丽毫不犹豫地答应了,毫不在意是否将她的姐妹推向火坑。
比如,那张恶心的合照,其实是我发给刘诗诗的。那个红头发的女人跪在地上,泪如雨下,哀求我放过她。真是滑稽,我只是借用一下她的照片,她就表现得好像我会吃了她一样。
最让刘诗诗意想不到的是,与她共度良宵的男人,其实是她床下尸体的儿子。
她注意到了我腹部的刀疤,用指尖轻轻抚摸,轻声说:“一定很疼。”
六年来,她是第一个关心这道疤的人。
我微微点头。
她轻轻吹拂着刀疤,笑着说:“吹一吹就不疼了。”
刘诗诗。
小三,荡妇,贱人。
这个我本应摧毁的女人。
此刻,却表现得像个温柔的母亲。
我将手放在她的脖子上,想要狠狠掐下去,最终却只是紧紧拥抱她。
那一夜,刘诗诗卸下伪装,向我毫无保留地讲述了她的故事。
似乎孤独了许久,终于找到了生命中的唯一倾听者。
多么讽刺,竟将一个自私、侵占他人财产、诱骗未成年少女的混蛋,视为深情的守护者。
对于父亲已婚的事实,刘诗诗一无所知,自然也不会知道我的存在。
这些年来,她已被彻底毁掉,或者说,是父亲故意将她驯化成一个听话的傀儡。
“其实我并不在乎是否能嫁入豪门,我只是想向床下那个人证明,除了他,还有别人会珍惜我、喜欢我。所以,苏先生,感谢你的出现,感谢你在我是个怪物的情况下,也愿意无条件接纳我。”刘诗诗的眼泪落在了我的手臂上。
曾经的母亲也总是泪水连连,她们的眼神是那么的相似。
愚蠢、可怜,被抛弃的女人。
父亲曾经是真的想娶她,如今有了新欢也是真的。
这就是人性。
真心易变,丑陋永存。
我擦去她眼角的泪水:“尸体在家里会发臭的,让我来处理吧。”
刘诗诗愣愣地看着我,过了好一会儿,她轻轻抱住我的头,让我的耳朵贴上她的胸口,低声说:“听见了吗?”
我数着她的心跳。
她笑着说:“这是对你心动的声音。”
我抬头看苏意,有一瞬间,似乎被她的笑容迷住了。
第二天,我带着刘诗诗回到我的家,打开后院的焚烧炉,将父亲的尸体丢了进去。由于脖子被砍断,尸体在投入焚烧炉的过程中,父亲的头颅意外地滚落下来,在地上转了几圈。
刘诗诗拉着我的手,撒着娇:“苏先生,我想留这个脑袋作纪念,好不好?”
她语气就像是在向男友索要一个名牌包。
我扬起嘴角,点头答应。
“你为什么在家里装个焚烧炉?”苏意问。
“方便处理垃圾。”我回答,然后按下了开关。
刘诗诗不再说话,静静地盯着地上的头颅,靠在了我的肩上。
我闭上眼,心中默默念着悼词——
亲爱的,令人作呕的父亲。
如果你变成了鬼魂,请睁大眼睛看着。
我会将你的骨灰,撒向马桶,撒向下水道,撒向所有肮脏的地方。
而你的头颅,我会摆在家里,作为一个有趣的玩具。
因为,你值得。
至于这位刘小姐,我会温柔地、耐心地、深情地,为她编织一场美丽的梦。
让她沉沦,让她沦陷,让她亲手剖开自己的心。
当她完全投降时,我会微笑着摧毁她,打碎她,撕裂她。
从高空坠落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误以为会有温暖的怀抱接住你。
当一切变得乏味,我会切断她的手脚,挖出她的眼睛,拔掉她的舌头,将她制成精美的祭品。
然后,亲自送她去地狱与你相伴。
你亲爱的儿子,苏东晨。
刘小姐。
我在简言的家中住了下来。
他的家宽敞无比,有着美丽的后院和花园,就像童话中的城堡。
每天下班后,他都会带回我最爱的康乃馨,从未间断。
他很喜欢我做的菜,于是我每天都变着花样为他烹饪,他总是吃得干干净净。
他洗澡时总是忘记拿毛巾,当我试图递给他时,他会突然将我拉入浴室,按在墙上激烈地吻我,让我全身湿透,只能陪他一起洗澡。
在床上,他总是充满侵略性,动作粗暴,但在快要弄疼我之前,他会适时地温柔下来。事后,他喜欢把头埋在我的胸口,我会像安抚小狗一样轻轻抚摸他的头,直到他安静入睡。
我们大部分时间都在一起,就像是真的在恋爱。
——如果床头没有摆放着他父亲的头颅的话。
那日是我们第二次秘密相聚,夜色中我大胆地邀请简言踏入我的居所。我独自一人在厨房泡茶,却突然接到了汪美丽的来电。
她语带歉意,声音哽咽,向我透露了一切。
我心头一紧,我的善良闺蜜终究没有狠心将我推入险境。
“不清楚简言为何独独挑中了你,但你必须提防他,他可比恐怖故事里的鬼魂还要可怕!”汪美丽的语气充满了惊恐。
沉思片刻,我立刻明白了被简言选中的真相。
同样的姓氏,相似的面容,刻意的亲近,除了那个人的儿子,还能是谁?
当然,以那个人的地位和年纪,自然会有子嗣。
我应该早点明白。
早点猜透。
真是遗憾,原以为好运遇到了帅气而单纯的相亲对象,却没想到他是童话中的复仇王子。
那我就自愿跳进这火坑吧。
他不说破,我也不揭露。
从此,不过是互相扮演角色。
出乎意料的是,苏东晨竟主动提出帮助处理他父亲的遗体。
那一刻我意识到,即便我没动手,他终究也会亲自动手。
而苏东晨的下一个目标,无疑是我。
院子里那焚烧炉显然也是为我准备的。
所有的温柔和深情,背后隐藏的都是对我的杀意。
每当他的热切靠近我,我猜他内心都在挣扎着想要咬断我的喉咙。
每当我喝下他递来的红酒,我都会怀疑是否有致命的毒药。
或者他可以轻易地用手掐死我,以我们的体力差距,我几乎任他摆布。
然而,我却活得好好的。
那颗风干的人头,孤单地立在床头柜上,日日目睹我们的亲密画面。
死亡,热吻,缠绕。
一切交织在一起。
荒诞,却又充满浪漫。
“早安。”清晨,苏东晨在床上翻了个身,把脸埋在我的颈间,声音低沉。
“我昨晚梦到你了。”我对他微笑。
“梦里我们在做什么?”苏东晨好奇地问。
“你面无表情地解剖我。”我回答。
空气瞬间凝固。
良久,苏东晨伸手轻拨我的乱发,用他那温柔而磁性的声音说:“但现在,我只想要你。”
他如往常一样压在我身上。
这个男人比我预想的更有耐心,有时带我去高档餐厅体验上流社会的约会,有时像普通大学生一样带我去品尝路边摊的美食,似乎要让我尝遍世间所有约会的滋味。
有一次,他甚至拉我去坐过山车,我头晕目眩,他却依旧精力充沛,毕竟他比我小八岁。我假装晕倒在他怀里,偷偷瞥见他脸上涌现的担忧和慌张,那神情像极了一个深爱我的人。
男朋友。
一个堂堂正正的男朋友。
我故意拉着他拍了许多亲密照片,半开玩笑地说:“苏先生,我可以发朋友圈炫耀吗?”
苏东晨沉默,接过我的手机。
我心中冷笑,他和他父亲一个样。
他打开我的手机相册,选了一张照片,然后递还给我:“发这张吧,我看起来比较帅。”
那张照片上,他正偷偷吻我,眼底满是得意的笑。
如果我能年轻十岁,或许此刻我会为他心动。
可惜,青春只有一次。
但出乎意料的是,他竟然带我去婚纱店。
苏东晨让我在那些闪闪发光的婚纱中随意挑选。
“苏先生,你这是在求婚吗?”我问他。
“那么,你愿意吗,刘小姐?苏东晨”与我目光交汇。
我忍不住笑了,既然不能嫁给父亲,嫁给儿子也不错。
反正最终的名号是一样的。
——苏太太。
我曾经梦寐以求的苏太太。
如同六年前一样,我试穿了一件又一件婚纱,而每一次,苏东晨都在外面耐心等待。
我看着他,提起裙摆,微笑,转身。
苏东晨勾起嘴角,转头对店员说:“把我女朋友刚才试过的每一件都包起来。”
我笑了:“买这么多做什么?”
苏东晨凝视着我:“因为它们适合你。”
我像一个真正的新娘,在店员们羡慕的目光中走向苏东晨,投入他的怀抱。
真好。
所有人都以为我是被爱着的。
我又做了一个梦。
梦中我不断下坠,仿佛要落入无间地狱,最终却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那怀抱坚实而温暖,让人不愿离开。
我从梦中惊醒,发现简言不在床上。
在偌大的房子里找不到他,最终我在花园里找到了他。
他像梦游一样,穿着单薄的睡衣,迷茫地跪在角落,嘴里念念有词。
我拿了一条毛毯,走过去为他披上:“小心感冒。”
苏东晨眼神迷茫,片刻后才似乎认出我,苦涩地笑了:“她从未这样关心过我。”
我问:“她是谁?”
他声音低沉,缓缓地说出两个字:“妈妈。”
我陷入了沉默。
苏东晨继续讲述他的故事,那些年的委屈和痛苦,他一一向我倾诉。
他始终低着头,身体微微颤抖。
如果当年我嫁给了那个人,苏东晨现在就会是我的继子。
我在想,我会不会成为一个好妈妈。
我轻声说:“让我来爱你,好吗?”
苏东晨愣愣地看着我,眼中充满了困惑和迷茫。
我向他伸出手:“我永远不会赶你走。”
苏东晨慢慢握住我的手,然后紧紧地把我拉进他的怀抱。
他的身体冰冷而颤抖,他用尽全力拥抱着我,我们就像两棵濒临死亡的枯树,只有相互缠绕,汲取彼此的养分,才能在这个世界上生存下去。
他是孤独的恶魔,我是扭曲的怪物,我们一起坠入黑暗。
如果我们的故事就此停止,那一定会很感人。
我轻抚苏东晨的脸颊,发现他正垂眸,眼泪一颗颗落下,像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
他确实还是个孩子。
一个有着强烈破坏欲,却又极易心软的幼稚孩子。
否则,他不会让我活到今天。
他对我的杀意,在我们相处的日子里逐渐消减,直到刚才,彻底消失。
一个严重缺乏母爱的孩子,内心再阴暗,只需给他一点甜头,就会立刻对你死心塌地。
那晚,我温柔地牵着苏东晨的手,带他回房,像往常一样轻声哄他入睡。
苏东晨温顺地靠在我怀里,紧紧握住我的手指,那么柔软,那么无害。
“我也爱你。”他似乎在梦中低语,又似乎清醒地告白,声音里充满了依恋,“妈妈。”
我转向床头柜上那颗孤单的人头,灿烂地笑了起来——
亲爱的,守护神先生。
你听见了吗?
即使你已经死去,被烧成灰烬,我也有办法让你儿子叫我“妈妈”。
你不爱我也没关系,你永远无法摆脱我。
你儿子真是个乖孩子呢。
可惜他做的每一件让我心动的事,都让我想笑。
因为他拥有的一切,原本应该属于我。
那个一毕业就接管家族企业、在高端酒会上受瞩目、随手买下昂贵宝石和婚纱、住在城堡般房子里的人,原本应该是我。
那么,我杀掉你儿子,夺回原本属于我的东西,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你知道的,我并不在乎钱。
我只是想杀掉你全家。
也许,我会在食物中下慢性毒药,每天微笑着看你儿子一口口吃下去。
也许,我会在他熟睡时,像当初杀你一样杀掉他。
也许,最终死去的人会是我。
你猜,我和苏东晨,最后谁会赢?
无所谓,反正我们总有一天会在地狱重逢。
在那之前,记得想我。
爱你的,小诗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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