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曲奇谭：土地老爷惩罚二泼皮

寸石斋主

(一）

以前，村里有一个叫二泼皮的人。此人是一个出了名的懒汉，出力的活他是一点也不想干。别人家的地里，一年能收三百多斤粮食，而他家的地里连一百斤也收不了。一年到头，他有半年过着半饥半饱的日子。他虽然农活不愿意干，可是，他捞个鱼摸个虾，套个兔子抓个鸟，那是样样在行。
每年到了二月二这一天，北方人有一个习俗。就是早晨在院子里用炉灰围两个仓囤，再炒些豆子，玉米，高粱什么的放在里面，来预祝今年风调雨顺，五谷丰登。之后，家家户户又都把炒熟的香豆子，再送一些到土地庙上去。让土地老爷吃了香豆子，好保佑一方百姓平平安安。
这天早上二泼皮起床以后，他也想炒一些香豆子吃。可是，他在家里翻箱倒柜地找了半天，连一粒豆子也没有找到。他看看邻居百舍的都在炒豆子，自己是干闻香味却捞不着吃。想想自己还不如土地庙里的土地老爷，一个泥石胎子还年年有人给他送香豆子吃。想到这里，他突然有了主意。马上趿拉着一双破鞋出了门，一路上哼着小曲，一会儿就来到了土地庙上。只见土地庙的石桌上，撒了一层厚厚地散发着香味的香豆子。他一看高兴得差一点跳了起来，自言自语地说道：“你泥石胎子能住瓦屋，我懒人也有懒福。我不用动火烟，也能吃上香喷喷的香豆子。”
二泼皮说到这里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了，两只手抓起香豆子就吃了起来，时间不长他就吃饱了。他吃了土地老爷的香豆子也不谢谢土地老爷，反而还坐到供桌上来了。奚落土地老爷道：“你天天什么事也不干，还有人来给你送香豆子吃，你说你凭什么？现在我也吃好了，剩下的给你留着慢慢地享用吧。”说完他伸了个懒腰，想离开这里回家。谁知道这时候，他突然来了尿意。不由得他又回过头来，看了看石桌上的那些香豆子。只见他脸上露出了不怀好意地一笑。转身又来到石供桌前，然后解开裤裆对着石供桌说道：“我说土地老爷啊，我也不白吃你的香豆子。您老人家一定是年纪很大了牙口不太好，吃香豆子怪费劲。我行行好，撒一泡热尿给您老人家泡泡香豆子吧。”说完，他真把尿全撒在供桌上的香豆子上去了。
这一切，土地老爷是看得清清楚楚。本来一供桌的香豆子，他想慢慢地享用。可是，哪曾想到他还没有来得及吃一粒，就被二泼皮给吃了。你吃了就吃了吧还能有剩下的。可是，土地老爷万万也没有想到的是，他竟然这样侮辱大仙。把香豆子上撒上了尿。这个可恶的二泼皮，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土地老爷是神不是人，是神就不能犯了天条，不能在凡人面前暴露真身。所以，他现在就是再生气，一时也拿二泼皮没有办法。但是，土地老爷想：这个窝囊气，我不能这样算了。要是轻饶了这个混蛋二泼皮，我还有何脸面为神。
土地老爷想到这里，马上把他家的看家狗叫来了。原来土地老爷的看家狗，是他管辖的这个地方上的狼。土地老爷气愤难平地对头狼说：“你给我去惩罚这个缺教养的二泼皮，不管使用什么办法都行，一定不能轻饶了他。”头狼听了主人的吩咐。它立马安排了它的手下去办这个事情。
一天，二泼皮闲着没有事干，又在河边上溜达。他远远地发现前面有几个半大小子，正围着一棵大柳树往上看，还有的正在往上爬。他好奇地快步来到了他们跟前，问道：“你们几个小子在这里干什么？”几个小孩一看是二泼皮来了，他们都知道他是一个捉鸟的高手。告诉他说：“上面树洞里有一窝啄木鸟。”
二泼皮一听小孩说树上有一窝啄木鸟，心想：真是想啥来啥，这几天正让肉馋得要命，要是能摸上几个小啄木鸟，也是一顿不错的美餐。想到这里，他骗这几个小孩道：“我早知道上面有一窝啄木鸟，因为还太小我没有上去摸。我就是怕让别人给提前摸走了，所以我天天都到这里看着。你们几个小子还不赶快滚蛋，不然我剥了你们的皮。”几个小孩听了二泼皮的话，都信以为真。他们也知道二泼皮不好惹，都十分不情愿地走了。几个小孩刚走，二泼皮就等不迭地爬上了树。
啄木鸟凭着它们自己有一张坚硬，锋利的尖嘴。都是把大树用嘴挖一个很深的洞来当窝。这样它们住在里面繁衍后代，不但安全而且还遮风挡雨，冬暖夏凉。二泼皮不费劲地爬到了鸟洞的门口，他习惯性地把耳朵贴在洞口上听了听。里面小啄木鸟呼吸的声音，他听得清清楚楚。他立马来了精神，一只胳膊抱着大柳树，把另一只手使劲地缩了缩，便往鸟洞里插去。可是，他的手还是太大了插不进去。但是，他一想到像两个肉丸子一样的小啄木鸟就在眼前时，他一切都豁上了。他也不顾手被洞口挤得疼，也不怕被划伤了，最后终于还是把手插进了啄木鸟的窝里。

在二泼皮的手刚刚摸着小啄木鸟的时候，他突然听见，刚才走的那几个小孩惊慌地喊道：“狼，狼来了！快看，它要爬树！”二泼皮听见了小孩的喊声，不由得往树下一看。只见树下有一条像牛犊子一样高大的狼，正在发了疯一样地张着血盆大嘴，想往这棵树上爬。二泼皮这一看不要紧，早已把他吓得慌了手脚。他手一松，脚一软，一下子从树上滑了下来。可是，他的另一只手还在鸟洞里没有拔出来，他清清楚楚地听到了，他的手臂骨被折断的声音。此时他整个人的重量，都挂在他的这只断了的胳膊上了。等到村里来了人赶走了恶狼，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从这棵高高的大柳树上给弄了下来。但是，他的那条胳膊从今往后算是废了。
（二）
二泼皮，因为胳膊受了伤，他在家里一呆就是一年多没敢出门。一是他在家里养伤，二是只有他自己知道做了什么亏心事，怕出门再遇见狼要了他的命。
又过了几个月，他的胳膊虽然是废了一条，但是已经不疼了。他又渐渐地干起了他的捞鱼摸虾，套兔子逮鸟的老本行。这年秋后的一天，他的邻村的一个老朋友，捎信来让他到家里去做客。说是他今天杀了一只羊，让他去喝酒。二泼皮一听，心里甭提多高兴了。他平常连饭都吃不饱，更别说吃肉喝酒了。
他早晨起来也没有吃早饭，早早地就来到了他朋友家里。他来到朋友家里一看，只见一盆羊肉正泡在水里去臊味。朋友紧慢地把羊肉泡好已经是过午了，这才开始生火烀肉。等到羊肉烀熟了的时候，天已经是快上黑影了。这时候，二泼皮早已经饿的是前心贴后背。现在见了酒，见了肉，真是比见了他爹娘还亲。馋得他酒肉一上桌就尽兴地大块吃肉，大口喝酒。好像是几辈子都没有捞着吃过肉，喝过酒的饿死鬼一样。就这样，他一直到了一更天了才算是吃饱喝足。他临走的时候，朋友还给他拿了二斤多生羊肉，让他拿回家包水饺吃。二泼皮撑得直刚着腰子，手里提着羊肉摇摇晃晃地离开了朋友的家。
二泼皮的村子和他朋友的村子虽然不远，但是，中间有一条河隔着。到了深秋以后，河里的水就很少了。但是，过河的时候还得要把鞋脱掉，卷上裤腿子光着脚汊着水才能过去河。今天晚上，二泼皮虽然是有酒壮胆，但是，他心里也很打怵。有上一次遭遇狼的经验，每一次走夜路时他都特别地小心。今天晚上他也是如此，他边走路边十分小心地观察着者四周的动静。
真是疑心生暗鬼，他刚出来村还没有走多远，就影影绰绰地感觉到后面不远处有一个黑影在跟着他。刚开始看到黑影时，他自认为是人也没有很在意。可是，当二泼皮快到河中心的时候，他猛然一回头，发现那个黑影已经离他只有几十步远了。这时候，二泼皮才看清了这个黑影，原来是一条像驴驹子一样大的狼，紧跟在他的后面。他这一看，早已吓得他两腿发软，当时就出了一身的冷汗。到了这个时候了他是跑也不敢跑，停也不敢停。他已经是没有一点办法可想了，现在也只能是死活听天由命了。他自己也只能给自己宽心，给自己壮胆。他告诉自己，深秋了，山上的狼找不到吃的东西一定是饿急了。所以狼这时候下山，就是为了找吃的。如果狼真的过来想吃我，我就把这块羊肉送给它。
他这样想着，不知不觉地来到了河中心有水的地方。因为他的另一只手不中用了，他就用嘴咬着栓羊肉的细麻绳，把好手腾出来去脱鞋过河。在他弯下腰脱鞋的工夫，只见那条大狼突然窜了上来。张开大嘴一下子把二泼皮的那块羊肉给抢走了。二泼皮吓得一屁股就坐在了冰凉的河水里。过了一会，他睁开眼睛看了看四面，早已没有了狼的踪影。他快速地从河里爬了起来，此时也不用再脱鞋了，撒腿就往家里没有命地跑去。一直跑到自己家门口，他才算是松了一口气。心想：我已经到到家了，狼不会再来了吧。
二泼皮被狼这一惊吓，又加上他坐在了冰凉的河水一泡，浑身打着哆嗦。他费了好大的劲，才把钥匙从裤腰带上解下来。但是他虽然是把钥匙拿在手中了，可是，手颤抖着钥匙就是插不进锁孔里去。就在他聚精会神地开锁的时候，让他万万也没有想到是，那只狡猾的大恶狼，早已藏在了他的家里等着他了。狼瞅准了机会，猛然跳起来就扑上了二泼皮。
也不知道过去多长时间了，等到二泼皮苏醒过来的时候。他第一眼看到的是满天的星星，心想：看来我还没有死，可能是狼发了善心饶了我一命。可是，在他想爬起来的时候，突然感觉到他的裤裆里一阵钻心地疼。他咬着牙，忍者疼，用他的那只好手往裤裆里一摸。这才发现，他的命根子已经被狼给咬去了。他很明白，从今天起，自己真的成了一个名副其实的太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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