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手之乞丐陈七

古厝小四

农历五月的清晨，天刚蒙蒙亮，许多农家的田埂上就有许多乡亲已经在割水稻了。而跟着大人来到田间的孩童们，却自顾自地坐在田埂上看向远处的山头，等待旭日东升。

“我跟叶玫是姐弟又如何？又不是亲生的，为什么这些人要嚼舌根呢，害得叶玫离开了我，杀，全部都给我杀掉，一个不留。”
这时，一辆载满国军士兵的汽车冲进武滢镇，接着军阀黄国兴一脚踹开车门，对着身后的国军士兵命令着。
“是。”
瞬间，原本安静祥和的武滢镇瞬间变成人间地狱。而那些早起拖家带口割水稻的乡亲们却因此躲过一劫，而除了这些乡亲们存活下来之外，却还有一个人幸运地存活下来，那就是乞丐陈七。
“头顶斗笠仔、身背草袋仔，手拿木棒仔，正是世间乞丐仔。顶厝下厝乞全遍，乞来乞去乞没饭——”
武滢镇一间缠满蜘蛛的破庙里，幸运的乞丐陈七横躺在破庙门口，袒胸露乳地躺在一块比较干净的台阶上，一手枕着脑袋，一手挠着痒痒。这时，一群嬉戏的儿童站在破庙的右边田埂上，一边拍手唱着乞丐歌，一边拉下裤子对着乞丐陈七就是一顿童子尿伺候。
“下雨了吗？”
被童子尿浇醒的陈七，睁开惺忪的双眼抬眼看去，但见是一群孩童对着自己呲尿，顿时火冒三丈地翻身起来，对着这群儿童破口大骂叫喊道：“臭小子们，敢再撒尿，看我不打断你们的腿。”说完，陈七抄起身边的竹棒假装气急败坏地要追他们，这群孩童见状，急忙提上裤子跑开。
“有够倒霉的，被一群孩童戏弄。”
想想自己三十有一，正值壮年，本应该找些事情做做养活自己，然后娶妻生子，幸福地过一生。想到这些，陈七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洗洗脸吧。”
可当他来到河边，用双手轻轻拨开潺潺流动的河水，泛起阵阵涟漪，他的双眼里顿时浮现一段影像。
“再问你一句加不加入我黄国兴的队伍？若是你这一次还是不答应，那你的老婆还有你的爹娘就全部都得见佛祖去了。”
就见一座错落有致的四合院前，一身军装打扮的军阀头子黄国兴，顶着一短发，右手拿着手枪顶着陈七妻子陈艳的脑袋，狠戾的脸上双眼死死地盯着陈七，脸颊上受伤红肿的地方因为疼不停地颤动说道。
“阿七，不要答应，我们陈家在武滢镇虽不是什么名门大户，但是我们从来都是凭良心做事的，若是你一旦加入黄国兴的队伍，到时候苦的可是乡里乡亲——”
陈七的父母都是老实本分的乡下人，虽说祖上有些田产可以收租度日，但是两夫妻却总是体恤乡里乡亲的不易减免税租或者免租，宁愿自己亲自下地干活、自给自足，生活过得清苦一些，也不愿看着乡里乡亲背井离乡。所以他们穿着也比较简单，只是寻常百姓穿的布衣而已。
“砰——”
而此时，对着两位老人脑袋的长枪开了火，两老顿时轰然倒地，气绝身亡。
“阿爹——，阿娘——”
被两名士兵押着的陈七看着两老相继离世，顿时泣不成声，跪倒在地。
“陈七，说起来你我也算是师兄弟，你我同是一个师父教的，若是你能够答应我从此以后不再施展师父教授的武功，我可以放过你跟嫂子，但是如果你让我知道你施展了或者教授他人，那我就会像这样——”
黄国兴冷笑着，顶着陈艳脑袋的手枪，突然抬起对着天空放了一枪。
“啊——”
被吓得不轻的陈艳，双手捂着耳朵低着脑袋全身颤抖着。而此时上着花色宽松布衫、下着黑色荷叶裤裙的她，本以为今日陈七回家一切苦难就会迎刃而解，却没想到变得更加难以收拾。
“我答应，我发誓。”
见黄国兴放过妻子陈艳，陈七赶忙磕头感谢。这时，害怕的陈艳才总算松了一口气，跌坐在地上大口喘息着。但见陈七关心地看向自己，她也冲陈七笑了笑。
“走。”收起手枪的黄国兴看着陈七，突然停住脚步双眼微微一眯，吩咐押住陈七的士兵说道，“打断他右手。”
“是！”
两个士兵听得命令，一人押住陈七，一人拿起房檐下一根碗大粗的木棍，对着陈七的右手抬手就是一棍。
“咔嚓——”
这一棍下去，陈七左手立时抓着右手被打得地方，躺在地上不停地打滚、惨叫。
“相公，不用怕，有我，有我呢！”看到这一幕，回过神的陈艳急忙起身，跑过来抱住陈七安慰着，随后温柔地搓揉着他受伤的手臂，询问道，“疼吗？”说完，陈艳低头吹着陈七受伤的胳膊。
“不疼。”
陈七强忍着，不想让妻子担忧。
“砰！”
就在两人你侬我侬的时候，跃上马背的黄国兴忽然想起昔日四姨太叶玫拿刀架在自己脖子威胁自己让她离开的情景，顿时心生妒忌，心道：“我最爱的人宁愿为了这些乡里乡亲离我而去，那我就让这些所谓的乡里乡亲为此付出代价。”想来，黄国兴掏出手枪，对着陈艳的脑袋就是一枪。
“相公，好好活着，不要为我——”
子弹飞过，陈艳话还没有说完就倒在一旁，缓缓地闭上眼睛。
“黄国兴，你这个疯子你有种杀了我，杀了我，不然我一定杀了你——”
看着陈艳死在自己眼前，陈七忍着疼痛爬了起来，对着黄国兴咆哮着。
“我等着，我的好师弟，”对着陈七这种近乎疯狂地想要找死，黄国兴相当满意，于是他摆手吩咐手下说道，“给我好好伺候他，只要不死就可以。”说完，黄国兴骑着黄棕马向前走了几步。
“对了，最好像乞丐一样地活着。”
随后他拉住缰绳，回头又对手下吩咐了一番，便仰头得意地骑着黄棕马奔驰而去。
“黄国兴，你我之间的账是该清算一下了。”
当了这么多年的乞丐，陈七也当腻了。如今黄国兴被红军追着打，关于他兵败的消息早就传回了武滢镇。而这次他回来，也是陈七唯一报仇的机会，不然他就会跟着蒋介石逃往台湾。
“走，去黄国兴的大帅府。”
终于能够报仇了，陈七岂能不好好洗一把脸，去大帅府光明正大地打败黄国兴，为爹娘、还有艳儿报仇。
“死狗，你咬我干什么？我要去台湾怎么可能带着你。”
黄国兴的大帅府门前，黄国兴饲养的狼狗死死地咬住黄国兴的裤腿，不让他走。这时，提着一箱黄金的黄国兴气恼，掏出手枪对着那条一直宠溺狼狗，砰的就是一枪，顿时狼狗惨叫一声，便没有声音。
“你不带着我，那我呢？”
就在黄国兴打死狼狗的一刹那，黄国兴的四姨太叶玫，身穿一袭红衣长裙，手提着一个篮子。
“玫儿，若是你要跟我去台湾，那我肯定是求之不得。”
乍见来人是叶玫，黄国兴高兴不已，急忙将手上的箱子搁置一旁，就要上前抱住叶玫。
“站住，你杀了那么多乡里乡亲，你觉得我有脸面跟你跑到台湾去吗？即使我们跑得了，我们的心会安吗？”叶玫喝止住黄国兴，见他依旧是一副我行我素的模样，不禁摇头叹息说道，“差点忘了，你是一个没有心的人，不然也不会连乡里乡亲都杀。”
“住口，我杀她们不都是为了你，若没有她们嚼舌根，你早就我的了，我们早就在一起了。”
黄国兴气恼地说着，双脚又向叶玫靠近了几步。
“站住，你若是再上前，我就死在你面前。”
叶玫拿出一把匕首架在脖子上。
“你——”
黄国兴顿时停住靠近的脚步，无奈地叹息着。
“师兄，我们又见面了。”
这时，陈七赶了过来，来的还有其他武滢镇的乡里乡亲，大家这次来都是来找黄国兴讨回血债的。
“果然最后拦我的人真的是你，我悔不当初，我当初就应该一枪打死你。”
说完，黄国兴掏出手枪对着陈七就是一枪，然而这次枪却没想响。
“没有子弹了！”
黄国兴这才想起来枪里没有子弹了，但是狡猾的他，立时冲进围观的乡亲里，随手抓了一名小孩，扼住他的脖子高高举起，威胁众人说道：“谁再上前，我就掐死他。”
“这——”
众人见状，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嘘——”
看着这一幕，陈七右手拇指跟食指捏住下唇吹起了哨子，那被抓起的孩童，顿时尿急，尿了黄国兴一脸。
“你们接住孩子。”
趁着黄国兴被尿了一脸，陈七身形逼近，一手夺过黄国兴手上的孩子抛给后面的乡亲，接着一个马步扎稳，形意拳一个肘击顶出去，顿时将黄国兴震退了数步。
“形意拳顶心肘。”
黄国兴定住身形，不屑地抬头看了陈七一眼，双手五指握住成拳，身形朝着陈七打来。
“是师父的洪拳，这是硬桥硬马。”
黄国兴双拳打来，陈七太极拳双手以柔克刚卸去他的拳劲，右蹬腿中路踢出正中他腹部，将他踢飞了出去。
“太极拳腿法，这老不死竟然将这不密之传的腿法都传给你了，看来我也不能留手。”
黄国兴右手捂住腹部，缓和了一下气息后，便双臂展开，双手放长击远，噼里啪啦地打来。
“砰！”
黄国兴右手一拳劈下，陈七太极拳双手一转正想隔开，他左手一拳又接着劈下，陈七正欲退身闪躲。
“接我一个扫堂腿。”
黄国兴突然双腿连环，一个扫堂腿扫过，陈七掠身退开，殊不知黄国兴趁着陈七在半空无法变换招数，双手撑地，一个翻身旋风腿踢出，正中陈七胸膛，将他踢飞了出去。
“还想跟我打，我呸！”
陈七被黄国兴打飞后，众人见状，急忙拿过旁边的木头握在手里，将黄国兴团团围住。
“不想死的，给老子滚开。”
而对于黄国兴来说，没了陈七的威胁，这些乡野村民没有一个是他的对手。
“我还没有输。”
本以为陈七受了黄国兴这一腿，估计是爬不起来了。没有想到他只是嘴角流出一口鲜血，看来他还是保留着杀招没有出。
“我倒要看看，是你的骨头硬，还是我的拳头硬。”
黄国兴双拳握住，再次朝着陈七打去。陈三匆忙应付，双手太极拳卸去他的拳劲，左手形意拳的钻拳正欲打去。
“标指。”
黄国兴突然变换招数，准备废掉陈七的一对眼睛。
“不能再等了。”
瞧准黄国兴的出指时机，陈七果断形意拳地转身肘，以身体挡住他的标指，转身肘一个肘击打在他脸上，接着形意六拳劈、崩、直、钻、炮、横六拳，一拳一拳地打在黄国兴的身上。
“我杀了你。”
就在陈七就要一拳结果了黄国兴的时候，一阵枪声响起，紧着一支红军队伍冲了进来，将黄国兴抓了起来。
“你就是陈七，很不错，愿不愿加入我们工农红军？”
领头的红军将领看向陈七。
“只要让我杀了黄国兴，你说什么我都愿意。”
陈七杀气腾腾地看向被救下的黄国兴。
“黄国兴罪孽太重，我们工农红军打算公审黄国兴并众宣读他的罪行，而后执行枪决。”
领头的红军将领劝说着陈七。
“那好，我愿意加入，只要你们是杀坏人的队伍，我陈七就愿意加入。”
陈七点头答应。
“好！”
听得要公审枪决黄国兴，周围的众人都兴奋不已，然而人群中却少了一个身影。
“黄国兴为祸乡里、杀人如麻，——”
翌日，红军将领在武滢镇的龙眼树下召开公审大会，对黄国兴进行公审判决，而后宣读他的罪行，接着对他进行枪决。
“国兴啊，我来送你一程。”
夕阳西下，夜幕降临。原以为没有人会给他收尸，却不曾想叶玫还是来了，她来，一是给黄国兴烧纸钱的，二来是给黄国兴赎罪的。
“叶姑娘！”
看着叶玫到来，陈七并没有感到意外，因为他早就打算若是没有人给黄国兴收尸，他就看在同门的份上，给他找块地埋了。
“这是黄国兴他家地下密室的钥匙，你交给你的上级，就当作是黄国兴最后的赎罪吧。”
烧完纸，叶玫一脚踏空，从悬崖处跳了下去。
“叶姑娘，不要啊！”
陈七想要抓住她，却还是迟了一步。随后陈七应叶玫的要求将黄国兴地下室密钥匙上交，至此乞丐陈七的美名在整个武滢镇传开，而关于他后来的故事，也因为他在金门一战英勇就义而宣告结束，而关于他的精神却还在继续。
“敬礼！”
十多年过去了，这群给陈七呲尿的少年都一个个长发成人，他们听着陈七的故事长大，也一样为了乡里乡亲拼尽全力，如今他们衣锦还乡，自然而然也要来看看这位昔日的大英雄乞丐陈七。只见众人依次排开，对着陈七庄重地敬了一个礼，而陈七的墓地就在他们呲尿给他的破庙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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