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无法面对的过去

貌美的菜花

美貌的菜花1415926

2022-12-1215:41吉林

原创非首发
胡曼的儿子死了！
她和我奶奶大吵了一架，不但砸碎了家里唯一值钱的电视机，还抓花了爸爸那张引以为傲的“俊脸”，所以她就被我们全家赶出了门。

奶奶深吸一口气， 把一口脓痰吐在了她银灰色的高跟鞋面上。

“呸，活该！”

可我却记得从前在学校里，我由于没了娘，整天邋遢的像个乞丐，被同学们常常取笑，他们曾经把我的头按在雨后路面的水洼里，命令我用嘴巴喝干它。

后来还是胡曼，跑到学校大闹了一场，然后带着我去闹事的学生家门口扔臭鸡蛋，这才让我重新又有了去上学的勇气 。

我父母是自由恋爱，很自由，都不受双方父母祝福的那种。

爷爷，奶奶总认为自己的儿子一表人才，什么样的天仙找不到？

姥姥，姥爷则嫌弃我爸太穷，家里连个四脚齐全的凳子也不好找，所以狗血的伦理悲剧几乎每天都要在我家中上演。

刚开始，爸爸还是很护着母亲的，可总也禁不住奶奶能闹腾，每次吵架奶奶都会不依不饶，叫上一大帮亲戚，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

“早知道你如此不孝，娶了老婆忘了娘，我当初就不如把你溺死在尿桶里………”

闹剧播得久了，我爸也就开始烦了，他开始找各种各样的借口不回家，独留妈妈一个人，带着当时尚年幼的我，每天都面对这摊子烂事。

于是在我5岁的那一年，我的母亲跳楼了，摔得四分五裂，脑袋就像个烂甜瓜。

我当时还小，后来听奶奶说她本想带上我的，可后来不知怎么的，临了就又后悔了，指使我下楼去给她买雪糕，结果我刚走到一楼门口。

“咣！”

当时她的血刚好就溅在我的脸上，在她死后，我足足病了大半个月，总是发烧.

虽然由于我很小，过多的事都记不太清楚了，可之后我却执拗的再也不肯吃雪糕。

也就是在我妈死后不到大半年吧！奶奶便撺掇着我爸趁年再找一个。

奶奶总说自己岁数大了，对于看孩子这件事，她实在是没有太多精力了.

我怎么记得，从前我妈在时，她总是跺着脚骂她，整天就知道弄个孩子，光吃饭，不干活！

胡曼头一次来我们家时，我才六岁，爷爷犹犹豫豫，吞吞吐吐 。

“儿子，实在不行你就找个二婚的吧！带个女孩的也行呀！你非找个大姑娘回来，就咱们家这条件，实在也拿不出来那彩礼钱了！”

可我爸似乎成竹在胸，“爸您现在落伍了，就你儿子这等人才，她还不得上赶子倒搭的吗！”

所以，后来，胡曼仗着岁数小，天真无邪，为了所谓的爱情，便两手空空的落入了我爸的陷阱里，他连个诱饵都没舍得用，多可笑！

刚开始这个家对胡曼还算客气，因为爷爷奶奶还指望胡曼给他们生个“孙子”，直到胡曼的肚子开始膨大，像个充了气的皮球！

我整天已经尽量避开这个可怜的女人，奶奶说胡曼几乎顿顿饭都是无辣不欢，等孩子生下来，若是个女孩，看她怎么收拾她！

“来，依依，你过来摸摸，阿姨这肚子里是个男孩，还是个女孩呢？”

“男孩！”

我毫不犹豫的送上了自己最真挚的祝福，上次我还记得自己发烧，整个家只有胡曼在乎我，大半夜背我去卫生院，鞋都跑丢了。

“为什么呢？住道依依不喜欢小妹妹吗？”不过胡曼怎么看起来似乎不太开心呢？

“因为你会死呀！”

我笑起来天真无邪，胡曼说过，我嘴角有两个小小的梨涡，笑起来就像盛了蜜糖，我很愿意笑出来，给她看。

胡曼心疼的把我搂在了怀中：“傻孩子，你妈死了并不是你的过错，不管是生男生女，那都是阿姨的宝宝，阿姨相信，依依也会真心疼爱他的，对吗？”

“对！”

我肯定的点了点头，自从胡曼进门，她就为我洗衣做饭，与亲妈无异，我当然是愿意，打心底疼爱她的孩子了！

所以在胡曼临盆的那一天，爷爷奶奶和爸爸都恰巧不在家，只有小小的我，死命拖动着胡曼。

她不能睡，绝对不能能睡，在她的肚子里还有她期盼了好久的小宝宝呢……

“救救她吧！请救救我的妈妈！”

我跪在地上，苦苦哀求每一个路过的大人，最后胡曼终于在几个好心叔叔的帮助下被送去了医院。

而此时，我爷爷奶奶正在牌桌上连赢了十几番，而我爸爸则与一个女学生在一家小旅馆里醉生梦死。

“妈，你生了个小男孩！”

我高兴的不行，不是个女娃便好，女娃就会像我从前的母亲，命太苦。

而小男孩便不一样了，胡曼会因此得到全家所有人的尊重。

“你叫我什么？”

大概连我自己也没有注意到，自己是有多想和这只“小老鼠”一样，共同成为胡曼的孩子。

一个礼拜之后，胡曼带着我和她刚出生的儿子出院，我奶奶皱皱巴巴的老脸笑得像一朵菊花一样。

爷爷狠狠的剜了奶奶两眼，“老东西，你不是说胡曼怀的又是个丫头片子吗？险些害了我的金孙………”

我奶奶一生要强，这大约也是她头一次没还嘴，只是讪讪的笑了笑。

胡曼抱着孩子冷笑，原来这就是自己住了一个礼拜院，可他们所有人都没来看自己的原因吗？

奶奶在自己身上擦了擦 双手，想抱胡曼的儿子，却被她一下子撞开了，径直回了房间。

“什么东西！生了个儿子便了不起了吗？那还不是要指望我儿子养活她………这么对自己的婆母，没教养的东西，等我儿子回来，看不扒她的狐狸皮！”

可我奶奶等呀呀！一天两天三天，却始终没有等到她儿子回来扒了胡曼的皮，倒是先等来了胡曼儿子满月。

胡曼也不客气，抱了儿子便回了娘家……

我奶奶本指望胡曼儿子可以在家办满月酒，这样亲戚们都能上门随点礼金，她还可以“浅捞”一笔。

却没想到自己到头来竟是痴心妄想，便宜都落到了对头亲家的手里。

于是奶奶就急忙打电话给自己儿子，“喂，你娘都快被别人欺负死了，你这当儿子的到底是管不管？”

而结果就是两天之后，我爸不但接回了胡曼而且还带回了一个名叫小曲的年轻女人，多巧，她也挺了个硕大的肚子。

胡曼闹也闹了，吵也吵了，怎奈整个家里，都没有一个人肯向着她说话。

从头到尾，我爸就只拥着那个妖精“喀嘣喀嘣”的在沙发上磕瓜子，一脸戏谑的看着胡曼与奶奶撕打。

砸碎了花盆之后又砸电视，胡曼的儿子被吓得哇哇大哭，他眼看着自己老爸被老妈挠成了“土豆条”。

“离婚，这日子我是过不下去了，离婚！”

胡曼抱起儿子便要向门外走，却不料迎来了爷爷的一个响亮的巴掌。

“反了你了，放下我的孙子，你老几？竟敢抱我的孙子……”

其实我一直认为，在这个家作孽的是奶奶，爷爷平日里并不太言语，充其量只算为虎作伥，却不料他今日也起手来了！

胡曼似乎被他打得有些愣住了，怀中孩子被抢之后空落落的，反手又过来捉我。

“依依，跟妈走！”

我却只是奋力的抽出手腕，她一个单身女人。若真带上了我，就必定会成为累赘，而且我也并不是她亲生的，她根本犯不上为了我而牺牲任何东西。

胡曼似乎显得有些吃惊。

“怎么？依依，就连你也不愿意跟妈走吗？”

我爸大笑着站起身，跟把胡曼推搡出门。

“你疯了吧！她们可都是我的孩子……”

待我看清胡曼失魂落魄的走出楼道门，我瞅准时机，把一件粉红连衣裙从窗口扔了下去。

“还给你！”

这令我爸爸很满意极了，十分宠溺的摸了摸我的头。

可他却不知道，他的存折还在那件粉裙子的口袋里。

又过了很久很久，小曲生下了一个手脚残疾的女婴。

同生年，小曲在一次家庭争吵之中“错手”把胡曼的儿子推下了楼，小小的脑袋，像个破烂甜瓜，可我却始终没有勇气告诉胡曼。

“你好吗？”

这是很多年之后我头一次问候胡曼，却是以一个“故人”的身份。

她现在有了新的家庭，孩子也上初中了，整个人都显得温柔娴静，浑身上下都充满了母性的光辉。

她向我礼貌的点了点头，我们擦肩而过，却始终找不到第二句相互问候的语言，大概是我们都无法面对从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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